从古黟楹联看西递的家风古训

贺彦豪

中国最具魅力的名镇西递在哪？西递座落在安徽黟县南部，距黄山风景区40公里。其实，它的名声很大，早在2000年11月30日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；而且荣获“全国文明村镇”、“全国环境优美乡镇”等多种荣誉。一些中外领导人对古村落的文化遗产保护与开发大加赞赏。“杨家有女初长成，养在深闺人未识。”西递之美，自有它的迷人之处，于是，我慕名前来西递。

千年沧桑弹指间。西递村建于北宋，盛于清初，迄今有近千年历史；因为这里村野和谐，民风淳朴，所以，素有“桃花源里人家”之称。进入安徽黟县境内，一路油菜花盛开，滿目葱茏，天空忽然飘落下雨来。春雨没有响声。轻轻，洒落，雨的脚从倾斜的伞面淌了下来…… 

雨中来到西递，一眼望见，一座牌坊巍然耸立，被雨水越洗越亮。听说要不是当年一位军属老大妈挺身保护古牌坊，这座胡文光剌史牌坊早已毁于一旦。此时我撑着雨伞，沿着青石板路进村，一脚迈进“旷古斋”，这是一座花园式的庭院，富有古徽州风格的厅堂里悬挂着几副楹联，我发现在“旷古斋”匾额下的对联，其中一幅是“孝悌传家根本，诗书经世文章”，为什么“孝悌”写为“孝弟”呢？我有点纳闷。随后导游说，这是一幅改字联，把“孝悌”写为“孝弟”，更扩展了兄弟和睦之情；“文章”的章字中“早”字竖出了头，以示多读诗书早日出人头地之意。于是，每到一处，看到这些古黟楹联，我总是忘了挪步。

边走边看，在积善堂有一幅楹联“积德不倾择交不败，读书不贱守田不饥”，尽管只有十六个字，但寓意深刻。由此可见，主人读懂沧桑，才能深谙其生活真谛：如何为人处世，必须重于道德品行，劳动（种田）与知识才是生存之道。清康熙年间建造的“履福堂”。厅堂里“读书好营商好效好便好，创业难守成难知难不难”的这一副对联，以及从古徽州建筑中可以看到儒家思想的渗透。在这些建筑中到处可以看到悬挂于门、厅、壁、柱上的楹联。从“传家无别法非耕即读，裕后有良图惟俭与勤”、“万石家风惟孝弟，百年世业在诗书”、“学于古训已有获，乐夫而呤复奚疑”的古黟楹联中，我看到了胡氏祖辈们的为人信条、治家根本和精神追求的家风古训。

一座祠堂，叙说着一段历史。

敬爱堂，原为明经胡氏十四世祖仕亨公之享堂，他的三个儿子为表示棠棣之情，故将享堂改建成祠堂。我举目环顾，随处可见楹联“天经地义惟伦叙，伦明肫肫，慈孝友恭，纯心安止；帝典王谟以钦终，钦始秩秩，修齐平治，大道率由”，“家庭内具大经论，矞矞皇皇，秀朴力田孝弟；心性中备真学问，浑浑噩噩，事功道德文章”，“志在圣贤才为豪杰，先从立训，推求谨言慎行；隐符象纬达济黎民，细取贻谋，体认敷政宣猷”从中不难看出主人将修身养性为做人之德；孝敬父母为做人之本；慎独宽和为做人之道。我想，人若能做到其中的一点，启不是家之幸事，国之幸事。且看梁檩悬挂的“天恩重沐”、“上国琳琅”、“四世承恩”、“盛朝英俊”、百代蒸尝”等金字古匾，既启迪后人敬老爱幼，又显示胡氏宗族当年的荣耀。其实，在西递古村，不管是膺福堂还是私邸，每一个厅堂里我们都可以看见“礼义廉耻，孝弟忠信”的楹联、匾额，胡氏宗族把儒家倡导的道德规范作为做人的终生准则。在西递，不管是官阶大小还是贫富悬殊都要把文化教育作为家风古训：“敦伦在读书，大业惟修德”，以此警醒族人们：修炼自己的品行，培养高尚情操，秉承良好家风。 

“滴水之恩，涌泉相报。”这句话，让胡昌翼铭记终生。当年近卫侍郎胡三跟随御驾东迁，昭宗皇帝李晔临危托孤，将皇幼子托付给他。胡三不顾个人安危，将皇幼子带回婺源考川。同年，叛将朱温追杀了昭宗李晔，立傀儡太子李柷为昭宣帝。胡三饱经风霜把皇幼子（为掩人耳目而取名为胡昌翼）抚养成人。胡昌翼从小勤奋好学，蹈厉之志，22岁就两榜进士。后来胡三就将他的真实身世坦言相告；并出示皇宫衣物和宝玩。于是，胡昌翼失声痛哭，他想起恩人二十多年来含辛茹苦的生活所指望者——就是他。从此，胡昌翼无意仕途，隐居于乡里，开设明经书院，传道授业解惑创明经理学，开拓皖派经学研究。胡三去世后，胡昌翼知恩图报，厚葬胡三，仍蛰居乡间，潜修砥行，讲学施教，并遗训儿孙，弘扬家风：李改胡要代代相传，决不复宗。他活了96岁，无疾而终。据史料记载，西递始祖为唐昭宗李晔之子，因遭变乱，逃匿民间，改为胡姓，繁衍生息，形成聚居村落。自古文风昌盛，至明清年间，一部分读书人弃儒从商，发家致富，然后大兴土木，建房、修祠、铺路、架桥，造福桑梓，代代相传。现在保留的数百幢古民居，仍遗存明清古村落风貌。雨中徜徉西递古村落，静静走过桃李园，东园、西园；漫步于敬爱堂、履福堂、膺福堂；流连在大夫第、枕石小筑、追慕堂等民居古建筑。一路古风浓郁，眼见一幅幅古黟楹联；内涵丰富，寓意深刻，真是让人大开眼界,果然是钟灵毓秀！

有人说；有一种仙境，叫一生痴绝处！有一种遗憾，叫无梦到徽州！听过说过，不如走过，百闻不如一见。我敢断言：西递，这一座古村，叫美得古典 又智慧！因为，我从古黟楹联中看到了一个家族的盛衰；领悟一个道理，不论明天怎么样？只有传承文明，践行美德，才能实现强国富民的中国梦！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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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彦豪，男，1952年9月，福建省泉州市鲤城区人，助理政工师。80年代初开始发表作品，已在《福建文学》《散文百家》、《厦门文学》、《泉州文学》、《 人民日报海外版 》、《新民晚报》、《泉州晚报》、香港《大公报》等国内外数十家报刊发表各种文学作品近百万字，并已出版《净界》、《美丽的误会》、《相约海西》、《天涯三人行》、《暮年看人生》、《悬壶万安》、《人间悲喜》、《我们的时代我的诗》诗集等八部个人文集。其作品入选《泉州散文新作选》、《神奇的土地》、《福建知青生活散文集》等书。系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、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、中国乡土诗人协会会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