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书先生与蕃薯

姚英贵

西递村，旧名西溪、西川，是黟县通往外界的必要通道，后因徽州府将铺递所设立在此，故更名西递。

传说清道光年间，西递有位胡福禄的老秀才在村中寒舍设立私塾，教书育人，凡家庭贫困的孩子到他那念书，只勉强收点学费，甚至不收，因此，学生的父母为感激胡先生恩情也偶尔送些柴火、蔬菜给先生家。胡先生空闲之余就跑到村边铺递所给村民们代写书信、捎送书信，在胡先生看来帮助乡邻这也是他人生中的一大乐趣。胡先生妻子名翠兰原歙县小溪人，伺候胡先生衣食起居，二人都己过不惑之年，膝下无子女，生活过得清贫。

说西递村中有户人家，年过后，丈夫查春生就外出远门某生去了，留下媳妇菊香、孩子和老人在家度日。临走当晚春生和菊香说好的，到外面落脚后就捎信回家，让她在家等候佳音。可春生离家都一月有余了，却还没有音讯回来，这可把家里人急坏了。菊香三天两头就往教书先生家中跑，等着春生书信。教书先生看在眼里，急在心上，又无可奈何，只得说些她丈夫可能生意太忙，或出远差之类的话安慰菊香。到了第三个月菊香见丈夫还没有书信捎来，认为自己丈夫可能在外意外身亡了，再也不听教书先生相劝，拼死拼活要上吊自尽。教书先生见状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，突然心生一计，对菊香喝道:“你丈夫来信了，捎银子来了。”然后自己伪造了一封他丈夫的书信，念给菊香听，书信内容大致是说春生如何出远差，生意忙，没及时捎信回家，请家人原谅，现在他在外一切都好，请家人放心，并捎来银子一两，请家人查收之类的话。菊香信以为真，这样一来，就苦了先生家了。菊香每月便往教书先生家跑一趟，教书先生只得每月都伪造一封她丈夫的书信，每月都得把自己的银子给了菊香一两，蒙骗菊香，才能使真象不能道破。

教书先生一年的收入也就十两银子，每月都给了菊香一两银子，自己的生活又怎样过呢?先生娘在埋怨教书先生的同时，又理解自己先生是不得已而为之，也不再说什么了。因此先生和先生娘的生活更加艰苦了，还好，有些学生的家长隔三差五给先生家送些食物，日子勉强度过。

村中有户人家只有娘俩过日子，娘近四十，儿子也己是十八岁后生。他们家在村边种了一大块地蕃薯，娘俩轮班守候防止野兽糟蹋、他人偷盗。时值年底，某晚儿子去薯地里守候，娘便嘱咐儿子:“年底了，如果谁来挖些蕃薯，就让人挖些去吧，偷吃这粗食的肯定也是些穷人，”儿子听罢娘的话后，便去地里了。

儿子来到蕃薯地边，老远看见好象有个人影在地里闪动的，走近借着月色一看，原来是村里的教书先生正在用双手刨自己家的蕃薯，边刨边在向神灵祈祷:把自己如何救济春生菊香家的情况说给神灵听，自已是揭不开锅了才干这偷盗之事，请求得到神灵的宽怒。儿子也没有惊动教书先生，回家后把教书先生偷蕃薯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娘。

二天中午，娘俩便挖了一大袋蕃薯，提些粮食蔬菜来到了教书先家，在窗口就听见教书先生正在说:“夫人啊，一年到头你受连累了，这红烧精肉给你吃。”

生娘:“夫君啊，一年到头，你辛苦了，这红烧肥肉你多吃点。”

娘俩心中忖思:先生家还整天吃肉啊?娘俩推开门一瞧，原来先生和先生娘正在相互往碗里夹红烧蕃薯。

娘俩推门而入，先生误以为是偷刨人家蕃薯，人家找上门来了，先生和先生娘吓得赶忙起身准备赔礼道歉。这时儿子娘赶忙抢先说道:“你们帮助春生菊香家的事我都知道了，今天我是来给你们送些东西来的，希望对你们有点帮助”。接着又对着自已的儿子说:“今后你要向先生学习，帮助他人是我们西递村人的美德。”

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了，是春生和菊香。原来春生外出是给人撑船，出远差，年底才能回家。回家后听菊香一说，一切都明白了，今天是来感谢恩人、还银子的。只见春生和菊香扑通一声跪在教书先生面前，春生噙着泪说:“胡先生，太感激你了，你救了我们全家!”

先生边拉着二人起身边说:“回家了就好，这点小事应当的，不足挂齿，不足……”

教书先生偷蕃薯的故事一直在西递民间留传。